真要说“科学远离了公众”,反驳的理由不会少:一场场科普讲座、一本本科普书刊、一次次社区科普活动似乎都能证明,科学就在公众身边。但另一幅图景不容回避:讲台上的科学家照本宣科,听众或一脸迷茫或昏昏欲睡……科普怎么才能让人打起精神?
每天118场讲座谁在听?
不久前出版的新一期《上海科普资源状况》披露了这样一个统计数据:在上海,80%的科普活动是各类科普讲座,每年总共举办4.3万多场,平均每天多达118场。
但如此高密度的科普讲座谁在听?随便走进几处现场看看,不论是通俗的健康养生,还是高深的原子、激光,抑或是予人遐想的银河系之旅,记者在听众席上看到的多是一片白发苍苍。一些讲座的组织者私下感叹,听众里总有一些老面孔。这是不是说,科普讲座并没能有效覆盖“主流人群”?
同样,科普书刊也颇尴尬。据最新的统计数字,2009年,上海科普图书种类较上一年增加94种,发行量增加194万册;新创办8种科普期刊,发行量增加95万册……但这些数字很难掩饰科普书刊难以引起广泛关注的尴尬。
失落中,有人提议,应该花大力气,好好地再来编写出版一部“巨著”,就像影响过一代甚至几代人的《十万个为什么》。正巧,今年刚过完50岁生日的《十万个为什么》的确也在“重整旗鼓”——最新的第六版编撰已经启动,作者阵容豪华,院士就有百余位。
但把科普复兴的重担压在《十万个为什么》身上,也许期望值太高。上海交通大学教授江晓原说:“《十万个为什么》之所以能创造奇迹,是因为当时几乎没有任何同类作品,处于‘垄断状态’。”而今,环境已然大变,科学和公众打交道,老办法能管用?
上海市科协副主席俞涛认为,在今天再幻想拿一部“巨著”去“包打天下”,不行:“我们不能再用几十年前的思路和方法做科普。”
以“应急科普”克服“不经意”
日本福岛核电站事故发生后,与核能有关的科学和技术知识一下子吸引了公众,而且许多人是主动在搜寻资料。若在平时,这种内容的科普讲座或文章恐怕乏人问津。
俞涛说,与一向被推崇的“润物细无声”的科普活动相比,特殊情况下的“应急科普”更能抓住公众,且更有针对性。
平时的漠然,其实是人之本性。清华大学科技与社会研究所的谢莉娇指出,人们往往有“世俗的不经意”,就是以不经意的态度对待周围存在的许多事物。
中科院研究生院科学传播中心主任李大光说,当今是一个需要争夺注意力的时代。调查表明,中国公众对最新科技进展的关注度其实很低。不过,既然突发性的公共事件能激发公众的关注,那么,选择在正确的时间、用正确的渠道、传递公众最想知道的内容,无疑是科学界凸显自身存在价值的最好途径。
“应急科普”事半功倍的效果,在近期频发的公共事件中得到证实,当然这并不等于说科学应该在平时放弃“润物细无声”的公共沟通。
突发事件考验着科学界的“应急响应”速度。“必须拥有丰富的专家资源、专业的创作队伍和畅通的发布渠道,组合成‘人+渠道’的集成应用能力。”俞涛说,由上海市科协牵头的“科普资源开发与共享工程”正紧锣密鼓展开,这是细致的基础性工作,但是“应急科普”的必备。
问答互动的科学传播更有效
过去很长的时间内,人们一直认为,科普就是把知识告诉公众(《十万个为什么》也是依照这种传播理念编写的);可如今,科普模式研究发现,情况变了。
俞涛说,当公众的科学素养达到一定水平,他们不再满足于只当听众,会自然而然地萌生出参与科学的欲望和需求;随着一个地区人均GDP的增加,公众对科学的参与度不断加深。他认为,这是规律,科学界应当顺势而为。
按照法国科学传播教授法雅赫的理论,科学传播有两种:一是准备好内容,然后在一个地方将80%的话讲出来;另一种,事先只准备很少的预定话题,而把大部分时间用于现场回答提问。他认为,第一种模式告诉公众的是信息,只有第二种才能真正完成科学传播。现实中,第一种模式虽然效果并不好,但“内容充实、形式规整、场面有序”,作为组织者,比如政府部门最是喜欢。
中科院理论物理研究所研究员李淼是一位“微博控”,他说,革新科普最好的工具就是互联网。国内外的研究表明,微博更适宜科学传播。在福岛核事故发生后,一些民间团体利用微博平台,组织了多次“微访谈”。这种不事先预设话题的访谈,形成了最能抓住公众心思的交流内容。
但在新浪微博平台上,按粉丝量计算,最具人气的科学传播者“科学松鼠会”(24万粉丝)排名还在1200位之外,至于科学家或者科研机构,粉丝过万的凤毛麟角。
要真正被公众接纳到身边,科学界要做的事很多。